驾驶位空无一人、方向盘独自转动，避障、变道、过弯……如果你去前海，便会看到一种车身印着“pony.ai”的白色小轿车在核心区主要市政道路灵活穿行，不时靠边载客、落客。

　　而这正是国内无人驾驶头部企业小马智行投放运营的Robotaxi。依托于前海打造的智能网联汽车道路测试开放路段和近2000个无人驾驶网约车乘车站点，小马智行不断探索创新，不仅实现全无人商业化运营，还在纳斯达克挂牌上市，成为全球Robotaxi第一股。

　　同样专注于走技术路线的，还有从事轻量型协作机械臂、电动夹爪、智能电缸等自动化设备研发的慧灵科技。“来到前海后，我们开启了机器人执行零部件类产品研发的重点阶段，目前已提报专利300余项，其中包含发明专利十余项。”慧灵科技运营总监曹琨说。

　　对于深圳前海蛇口自贸区供电有限公司来说，与人工智能技术的结合则更多在应用侧。尽管人工智能算法研发并非其所长，但公司科创数字化部负责人陈曦认为，广阔的电力全业务应用场景可以为人工智能技术落地提供强大支撑。

　　从研发到应用，三家企业的发展只是前海人工智能产业逐渐展现出壮大的缩影。

　　自2021年9月，《全面深化前海深港现代服务业合作区改革开放方案》（下称《前海方案》）首次赋予前海“加快科技发展体制机制改革创新”任务后，前海人工智能产业便进入发展“快车道”。

　　更在启动深港人工智能产业集聚区建设后，布局构建“1+N”产业空间体系，率先制定人工智能产业专项政策，实现“弯道超车”。截至2025年1月，前海已集聚人工智能企业385家，形成以思谋科技、小马易行、影石创新等为代表的人工智能应用创新企业集群。

　　深圳前海蛇口自贸区供电有限公司科创数字化部负责人陈曦：“集聚区把人工智能产业链所需要的不同环节整合在一起，通过专业主体合作，可形成创新应用的合作研发模式。同时，高质量数据扮演着越来越重要的角色，集聚区可以带来更方便、更低成本的数据共享。”

　　慧灵科技运营总监曹琨：“人工智能行业内仍存在‘应用场景识别、关键零部件卡脖子、标准规范缺失’等堵点、断点和卡点，集聚能推进行业规范演进和标准落地，为企业间带来良性、相互促进的竞争，是一个1+1>2的过程，期待集聚区为行业率先突破。”

　　小马智行相关负责人：“前海是先行先试的制度创新‘策源地’，我们期待对自动驾驶领域现有法律规则有所突破，推动自动驾驶政策体系创新实践，为关键技术落地应用和产业链条打造提供支持。”

　　“制度创新为关键技术落地应用提供支持”

　　《前海方案》发布后仅两月，小马智行深圳研发中心便正式在前海落地，开启了自动驾驶研发与测试的规模化发展之路，并在此后成为前海深港人工智能集聚区首批入驻企业之一。

　　“来这里之前，我们在深圳许多地方都进行了考察调研，最后觉得前海综合营商环境是最好的。特别是自动驾驶企业在道路上测试对公共安全有一定挑战，而前海是先行先试的制度创新‘策源地’，我们期待对自动驾驶领域现有法律规则有所突破，推动自动驾驶政策体系创新实践，为关键技术落地应用和产业链条打造提供支持。”小马智行相关负责人说。

　　慧灵科技选择入驻前海则是因为对高端人才的需求。“公司原来的位置相对偏僻，交通不太便利，但深圳端是公司的研发中心，对高质量人才的需求非常大。另外，集聚区也让产业链上的供应商、制造商、用户相对更集中。”曹琨说。

　　集聚区启动建设后，2024年年初，前海以“一号文件”形式印发出台《关于支持人工智能高质量发展高水平应用的若干措施》，从房租补贴、所得税优惠、成长奖励、投融资扶持等方面提供全方位扶持，资助最高可达2000万元。不少企业都从中受益，得以更专注地研发和推动成果产业化、商业化。

　　“自动驾驶行业属于前期投入成本高昂，未来的产业化空间极为巨大的行业。前海政策中关于研发投入支持、成长奖励、算力支持以及促进自动驾驶商业化等方面的政策举措，对小马智行等自动驾驶企业进一步加大研发资源投入，以及规模化部署自动驾驶出行服务都至关重要。”小马智行相关负责人说。

　　目前，小马智行的无人驾驶车队规模在全球领先，也是国内首个在四大一线城市均获得全无人驾驶出行服务许可的企业。Robotaxi服务不仅在中国的北京、上海、广州、深圳等一线城市落地运营，还拓展至海外，与韩国、卢森堡、沙特阿拉伯、阿联酋等国家的企业和机构达成合作。

　　慧灵科技也享受到集聚区的一些独立财税政策。“每个季度也都会有支持人工智能企业发展的措施，比如为企业提供免费算力券、申请研发补贴等。”曹琨表示，得益于前海政策的加持，公司加速发展，产品已在3C、医生化、新零售等多个领域均得到广泛的应用。

　　“2024年公司聚焦新零售赛道设备研发，现已有十几款产品进入量产阶段。这些产品可以把整个茶饮店全部替代成自动化设备，涵盖原料供应、制茶、人力管理所有环节，目前已覆盖深圳上千家门店。”曹琨说。

　　“传统和新兴企业合作研发拓展应用场景”

　　与小马智行、慧灵科技专注算法、技术研发不同，前海蛇口自贸区供电有限公司（下称“前海供电公司”）虽不擅长于此，却以在电力全业务场景、行业数据、专业知识等方面的优势，与人工智能企业密切合作，帮助其完善模型，形成人工智能创新应用的合作研发模式。

　　走进该公司，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块约一人高的电子屏幕。屏幕上记录了公司建设的前海首个“虚拟电厂聚合服务平台”相关数据：自2024年6月上线运行以来，已累计响应深圳市电力负荷调控20余次，调控电量超580兆瓦，共同收益超百万元。

　　“前海电力负荷以每年10%的速度不断增长，在用电高峰时需要进行调峰。传统电网调峰依靠火电、水电、核电等实体电厂多发电来补充供给，而‘虚拟电厂’则通过多约束组合优化算法，组合起不同类型的负荷资源，降低负荷以达到调控目标。”陈曦说。

　　这不仅节约了燃料成本，还因响应深圳市调控需求而产生收益。“应用这个平台，还相当于节省建设了一台110kV变电站的主变。以AI优化技术，为虚拟电厂聚合调控提供最强‘大脑’。”陈曦表示，目前公司对三湾片区稳定供电，年平均停电时间少于2.5分钟，达到国际顶尖水平。

　　而电子屏幕背后则是公司的光储充一体化园区，光伏车棚下设有充电桩，可自动识别新能源汽车，一杯咖啡，即可满电出发。“作为应用场景之一，前海珑湾国际人才公寓的168台充电站已在建设中，该项目是全国最大的电鸿化充电站示范项目之一，可提供1280千瓦电鸿，预计将于2025年投入使用。”陈曦说。

　　目前，前海供电公司已与科大讯飞、旷视科技、深圳供电局数智中心、深开鸿等领域头部企业建立合作创新关系，共同打造电力行业人工智能创新应用。已产生配电设备声纹监测模型、配电安全生产视频智能识别模型、电力鸿蒙数据底座等创新成果，同时与思谋科技开展人工智能行业小模型相关技术交流，探索其在配电行业的应用。

　　“以与深开鸿合作为例，我们搭建的电力鸿蒙全域物联网平台，形成连接物理电网众多设备的‘中枢’数据底座。基于这一底座，产生高质量的设备数据，释放数据价值，支撑电力行业AI模型训练。目前，每月产生设备运行数据约439万条，为AI算法训练提供足量数据样本。”陈曦说。

　　“集聚区可加速行业规范演进与落地”

　　尽管近年来全国人工智能产业发展呈现蓬勃态势，但曹琨认为，行业内仍存在“应用场景识别、关键零部件卡脖子、标准规范缺失”等堵点、断点和卡点问题。

　　“比如，在零部件供应上，我们还是有很多关键零部件如芯片、编码器、电机等仍依托外部，还是会有卡脖子的感觉。在标准规范上，由于缺乏统一标准，导致内部存在一些不良竞争，个别企业‘打一枪换一炮’，给行业发展带来负面影响。”曹琨期待前海深港人工智能集聚区能率先破局。

　　“首先，集聚能够推进行业规范迅速演进和标准落地，为企业间带来良性的、相互促进的竞争，是一个1+1>2的过程；其次，集聚的另一个含义是平台，企业其实很需要‘秀出去’的机会，有了平台就可以通过更大窗口帮助企业招揽有诉求的客户，对产品技术的应用推广有极大帮助；再者，‘卡脖子’问题也有望得到解决，对整个行业起到降本增效的作用。”曹琨说。

　　陈曦则观察到，在我国人工智能发展过程中，高质量数据扮演着越来越重要的角色，而集聚区可以带来更方便、更低成本的数据共享。“2024年，公司开展了‘基于AI的配电设备智能感知’工作，实现了电力设备间的能力共享，数据互通，云边端跨域融合。目前，每日可产生设备运行数据约32万条，为AI算法训练提供了足量数据样本。”

　　而曹琨所提到“1+1>2”的效应其实已在加速落地，前海供电公司就正与思谋科技开展了小模型相关的合作。陈曦解释，传统通用大模型是一种概率算法，很难达到工业应用的准确性、可追溯性、透明化要求，而思谋科技提出的大模型结合小模型的方式，则更适用于工业化应用场景。

　　“公司期待与集聚区内的优势企业加强交流合作，将电力人工智能创新应用的前海一站式真实验证环境开放给更多人工智能企业，加速创新应用成熟落地。”曹琨说。

　　小马智行方面也表示，未来，全无人驾驶出行服务将朝着运营区域扩大、场景丰富、技术量产化发力。在更多城市、更多场景开展服务，推动研发和运营成本下降，探索并塑造Robotaxi商业模式，“希望今明两年在全国做到千台无人驾驶出租的落地运营”。